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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文姨娘被送到庙上，就没再回来。祁母不喜欢祁六姑娘，随便找个由头把她送到刘姨娘那里养着。刘姨娘是个好性子，祁四姑娘被她养得聪明灵透，祁六姑娘到了她那里，也听话懂事了不少。
到了年底，祁安奉母亲的命令，去庙里祈福、添香油钱，顺带带弟弟妹妹们去见生母，祁五、祁六和小宝。
大多数人都是初一来庙里祈福，年底的寺庙是很冷清的。山上风大，庙里居士的住所并没有太多的炭火，四处透着寒凉感。五哥儿身体虚弱，受了凉，打了好几个喷嚏，开始流鼻涕。
让奶娘和知雪带弟弟妹妹们去文姨娘的居所，祁安并未跟随。
她跪在庙里，对着佛像，双手合十，三叩首。
一个老尼走上前来，问：“女施主可有什么想要问佛祖的？”
老尼生得慈眉善目，让人看了就平白心安。
“问姻缘。”祁安道。
老尼姑给了她一个签筒。
祁安接过她手中的签筒，在心中默念着想问的问题，哗啦啦在手里摇了几下，抽出一支签来。
“白云初晴，幽鸟相逐。——上吉。”
老尼姑解签道：“姑娘此番姻缘，应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祁安绷着的心，松了一截。谢过老尼姑，捐完香油钱，便喊弟弟妹妹们回家。
文姨娘戴发修行，不施粉黛，一身布袍，看着清减了许多。
“庙里没有丫鬟伺候，挑水、洗衣，都得自己动手，姨娘一定过得很辛苦。”祁六姑娘道。
文姨娘眼睛里藏了泪。她以为自己要死在庙里了，没想到祁府一直给着供奉，到了年节，还让孩子们来见她。
文姨娘用生着冻疮的手，紧紧握着女儿白嫩的手，道：“姑娘，阿娘的好姑娘，你去和你爹爹哭闹一番，让他接阿娘回去好不好？这庙里又冷又苦，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阿娘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祁六姑娘看了一眼屋里的摆设，与刘姨娘在祁府的居室并无太大差别，便把手抽出来，道：“阿娘，你手上的茧子硌痛我了。”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然知道，哭闹并不会有好果子吃。而且自己是主子，姨娘是下人，没必要为了一个下人，赔上自己在父亲母亲子女中本来就不多的疼爱。
况且，刘姨娘说了，桐州城里不少大户人家的妾室和庶出子女，都被虐待，主母给吃给穿，依然算是非常不错的。刘姨娘这种失心疯的，愿意给她找个清净地方养病，而不是随意驱逐了，是父母的心仁慈，念旧情。
文姨娘闻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咒骂：“你个没良心的，我生你遭了多大的罪，你竟嫌弃我，你也是个不中用的，没娘的孩子能讨着什么好？早晚你会死在乱葬岗里，被野狗叼去心肝、被鹰隼啄去眼珠，死无全尸。”
祁六姑娘被这样恶毒的咒骂声吓到，心里更加相信奶娘和刘姨娘的话，认为母亲神志不清。
奶娘一把把她推开，让知雪把孩子们带出去。然后冷冰冰看着文姨娘，道：“佛祖脚下，文居士慎言！”
许是奶娘生得过于健壮，眼神又冰冷。
文姨娘打了个哆嗦。
奶娘道：“祁府是看在文居士生养过三个孩子的份儿上，才把失了心智的文居士送到庙上来静养的，居士不要不知好歹，今日的事若让主家知道，文居士扰了佛门清净地，那天底下就没有居士能静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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