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双蟒缠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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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黎绪冷冰冰的面孔,心里稍微有点发慌,想她跟石玲情同姐妹,石玲的父母对她也差不多是父母之恩,现在她却在如此冷静近乎冷漠地跟我分析石家涉事的可能性和深浅度,声音里一点温度都没有,难免不叫人担心,但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她猜到我在想什么,转过脸来苦笑,说:“看多了,也就看透了,人情冷暖生生死死什么的,来去也就那么点子事,眼一闭气一咽,都会没的。以前有段时间我老觉得我欠着石玲,老想着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出事。但后来,渐渐就不那么想了。事情在那里,该出事的总是要出事,没有谁对谁错,更没有谁欠谁的说法。”
  
      我不太能接受这个说法,对,石玲出事确实不能把账算在她头上,但谁欠谁这种事,总还是有的。
  
      但这个时候,不安慰她也就算了,哪里还能驳她。
  
      她接着说:“所以,如果这次我运气不好没有扛过来,死掉了,你也不用觉得抱歉,不用想着是你把我叫到那里去救代芙蓉我才死的,不用这么想。我是个有脑子的成年人,去哪里、做什么、能不能去、该不该去、会不会有后果等等问题我自己都会考虑,都会权衡,不去,我不会觉得我对你有愧;去了,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以后也一样,不管我因什么而死,死在哪里,哪怕是被你误杀,你思想上也不要有任何负担。反过来,如果你死在我前头,哪怕是为救我而死,我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原来扯了半天,重点在这番话。
  
      她说得倒是轻巧,不用觉得有愧,不要有思想负担,听着十分简单,可真正事到临头谁能真这么想。就好比有人失恋了,你跑去安慰他说失恋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底下五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遍地都是,能有什么用?理是这么个理,然而并不会起作用,该伤心的照旧伤心得要命,该愧疚的照旧往死里愧疚。如果黎绪这次真没能扛过去,我怕我这一辈子都不好过,看见抽烟的女人都会想哭。
  
      黎绪显然不想再扯这些没用的话,调转话题问我有没有妥当的人能安排去跟踪石岩夫妇。
  
      我回答她说已经安排老懒过去了,跟了几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黎绪微微点了点头,说:“是,跟踪了也不能抱太大希望,石叔叔当了几十年警察,很厉害的,一般人跟踪不了。而且如果他们真跟事件有关系,小荒山的老破房子被我们闯进的那刻就肯定做好戒备,轻易不会再有动静。石岩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露出破绽的,我认识他太久了。”
  
      听她这些话,好像已经铁板钉钉认定石岩绝对有问题,只等着身体一好就跟他宣战了似的。
  
      但就我的分析来看,未必是石岩夫妇有问题,也可能是石玲的其他亲人,姑姑、阿姨、外婆、奶妈之类的,或者还有可能是更狗血的剧情,这世界太疯狂太不靠谱,经常会发生超出想象的事,我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在推理或者进行猜想的时候都尽量不局限自己的想象力。
  
      说实话我虽然只见过石岩一面,但他给我的印象真的挺好,很正派的人,柔和、沉静、有风度,言谈举止里还有种形容不出的力量,那是几十年警察生涯中沉淀出来的内心的强大,简直可以说是无与伦比。
  
      我把这些话都跟黎绪说了,黎绪笑笑,然后长叹一口气,面色变得死灰,眼神也悲茫,语气沉重地吐出一个字:“蛇。”
  
      “蛇?”
  
      我一边迷糊地念叨一边反应过来了,她是在说那个两条蛇缠在一根权杖上的图案,之前有跟我提过曾在石玲家看到过。
  
      她说:“对,蛇。我背上那只眼睛,遇热水以后不是会有变化吗?左边角落里有个两条蛇交缠在一根棍子上的图案。”
  
      我想跟她说根据事情的严重性,应该不能把两条蛇缠着的那样东西称作“棍子”,有点太不当回事了,称作“权杖”可能更恰当一些,而且那两条尖牙利嘴的东西,应该称之为“蠎”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懂,当然,眼下真不是纠结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
  
      黎绪告诉我说她小的时候,在石玲家里看到过那个双蛇缠杖的图案,是刻在一块牌位上的。
  
      石玲他们以前的旧家在一楼有间很小的储藏室,就是用来放自行车或者杂物的那种柴间,小学二年级暑假里的一天下午,她在石玲家玩,两个人无所事事乱翻,找到一串钥匙,就满屋挨个锁开过去,剩一把小的没有用处,石玲想来想去说楼下还有间储藏室,两个人就拿着那把钥匙开进了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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