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嗨,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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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常坤告诉我说代芙蓉的后事他都处理好了,骨灰现在安放在江城他的一个朋友家里,问我有没有什么打算,他可以照办。
  
      听见代芙蓉的名字,我脑海里马上浮现他的样子,心中一伤,低头静默良久才说:“先寄放着吧,等把事情忙完了,我带他去个他会喜欢的地方安置,劳烦你了。”
  
      常坤点头,又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代芙蓉的事,你不用太伤心,就算没这次的暗杀,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怔怔地看他。
  
      他说:“我见过遗体,他的静脉曲张已经很严重,这是‘蚀骨红’病毒发作出来的症状之一。”
  
      我咽了口唾沫,没说话。
  
      他起身,拿过搁在椅子上的包,打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看上去挺厚的牛皮纸袋,递过来给我,说:“这是代芙蓉出事时随身带着的物品,钥匙、手机、录音笔,还有……还有你自己看吧。”
  
      他最后一句话腔调很奇怪,而且欲言又止,我不由抬头看他一眼,可他明显有点回避我的目光,怪怪的。
  
      我从他手里接过袋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叠厚厚的信纸,草草翻了翻,古朴风格的信纸,密密麻麻写着字,一眼看得出是代芙蓉的笔迹,写得很认真,每个字都端庄清楚,像是学生作业般整洁。
  
      另外就是钥匙和手机、录音笔、钱包,钱包里有各种证件和银行卡、收据什么的,还有一张他抱着儿子的彩色照片,照片后面写有拍摄当天的日期,算来他那下落不明的儿子今年应该有十三四岁了。
  
      代芙蓉曾和我说过,万一他出什么事,希望我能帮他找到儿子,再有可能的话,找到解救他的办法。
  
      那话放到现在想起来,就是遗言了,所以这沉重的任务,我是非接下不可的了。
  
      他要是活着,我还能赖,还能跟他闹,自己的儿子自己找去,我够忙的了别给我找事。可他死了,我跟谁赖去,我还怎么赖,我就是拼掉这条命,也得帮他把儿子找到治好他的病啊。
  
      他要是没死该多好,儿子去哪儿找,怎么找,我还能有个商量。
  
      现在,人死了,还怎么商量。
  
      常坤站起身准备走,说:“代芙蓉家里我没去过,既然是你们的朋友,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吧。”
  
      这时候我的目光落在那叠信纸第一页第一行字上,劈面的惊心,整个人都呆住了。
  
      代芙蓉遗物中那叠手写稿第一页的第一行字是:嗨,妮儿。
  
      嗨,妮儿。
  
      我轰然想起那天他替老懒挡了子弹,最后想要和我说句话,老懒把手机放到他耳边,他说的就是这句话。
  
      嗨,妮儿。
  
      这是代芙蓉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
  
      嗨,妮儿。
  
      这也是他这份长长的遗书的开头第一句话。
  
      不,这不是遗书,看了两页我就明白,这是情书。
  
      是代芙蓉写给我的情书。
  
      于是这个下午我坐在书房阳台旁的椅子里看代芙蓉工工整整写下的整整四十二页情书,完全忘了时间的流逝,也完全不知道常坤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黎绪有一次进来问我在看什么,我只茫茫然看她一眼,叫她出去,她和小海便没再进来打扰我,只在楼下客厅安静地看着电视等我。
  
      我把四十多页纸看了三遍,直看到天渐渐暗下来,纸上的字模糊不堪,才终于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撑着栏杆呼吸风里田野的气息,奇怪自己为什么伤心到这样的地步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真的太伤心了。
  
      太伤心了。
  
      他爱我。
  
      代芙蓉爱我。
  
      爱得那么深那么沉那么温柔那么美好却安静到不动声色。
  
      我想起所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他看我时候的目光,他怯弱得近乎孩子气的脸,他有时候嘴边突然浮起的明亮的笑。
  
      他爱我。
  
      原来代芙蓉真的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油画案”的现场,而是更早的时候,四年多前的春天,离青棋律师事务所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我买了很多很多气球免费分发给过路的陌生人,他就在马路对面望着我。那天他遭遇了调查上的重大挫折,正对自己的命运绝望,想找个高点的楼爬上去自杀,突然看见我那样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派发气球,仿佛是个突然降临人间的天使,美好得像个童话,不带半点尘世的阴影,他看啊看啊就看醉了,一步都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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